夜里营寨中篝火四起。
几口黑色大锅支在中央，锅里水汽翻腾正咕嘟嘟的滚着马肉。两名脸面涂抹血痕的大汉，赤-裸这上身光脚在旁边跳舞，外围兵卒不时以戈杵地口发呼声，将浓郁的夜幕衬出热闹的气氛。这是在庆祝俘虏八百名官兵的胜利。
而东留郡的那八百兵卒都被扒了铠甲，集中坐在营寨空地。
江寒端着碗鸡汤坐在木屋前台阶上，玄虎跟在旁边正瞪着一双大眼紧盯煮马肉的大锅，跟狗似得哈哈的吐着舌头，瞧它这幅没出息样，江寒便吩咐人捞了两条半生不熟的马腿给它。今日与东留郡官兵之战，有八马匹死亡，江寒本意是要犒劳属下，但这回也算是玄虎建功奖两条马腿倒是不亏。
玄虎扑住马腿就啃，还“吼吼”地低吼着似怕别人来抢似得。
“看来你是没吃过煮熟的东西。”江寒拍了拍玄虎的脑袋，站起身走到营寨中间，信手抛出一枚十五两重的金锭子，朗声道，“兄弟们！今夜本尊出个彩头，你们谁的武功高这枚金锭就归谁，东留郡的兵卒也可以参加。规则很简单，谁自认有本事来拿这枚金锭就上来拿，有不服的可以挑战他。这并非战场厮杀点到为止。”
“多谢尊主赏赐！我来！”有位面带刀疤的大汉当即站起来。
江寒疏懒地笑了笑，挨着营寨中的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坐下来。少年颇为惶恐不自主地往旁边挪动，江寒转眼打量着他略微显瘦的身形，将还未尝一口的鸡汤递给过去道：“刚做好的山鸡炖蘑菇汤，还特意盛了一条鸡腿。”
“尊……尊尊主，小人不敢。”
“吃吧！你们平常吃的都是小米土豆饭，可难得见油水。”江寒拍着少年的肩膀，“马肉也没鸡肉好吃，不信你尝尝。”
少年双手抱碗浅浅地喝着，目光垂得很低。
虽神情有些怯懦，他行为举止却似极有规矩，与营寨中的粗莽大汉全然不同。
“你年纪还小怎么不去野村？”
“我……不会农耕种植。”
这时场上已经开始打斗起来，江寒大略的扫过几眼，又道：“不会农耕种植可以学习，但是到营寨就要打仗杀敌，你小小年纪不害怕么？就算真想当大将军建功立业，也可以等过几年纪稍微大些再来。嗯，你读过书没有？”
“曾读四年书，还……还……还曾习四年剑法。”
“那就怪不得要到营寨。”
“多谢尊主！”少年眨动了几下灵动的眼，又咬着嘴唇迟疑了半晌，“尊主您是不是也想让东留郡的贼兵也参与到争夺金锭之中，藉此来观察我们与他们的差距？”
江寒展颜一笑，心想这少年还算颇有灵性，竟能猜出自己一半用意，闲来无事便觉得跟这少年多聊几句也蛮有趣，点头道：“你说的也不算错，不过咱们营寨跟这些官兵相差最大的还不在武功，而是在战阵整体的配合。其实我想要把这股兵力收归麾下，可总是感觉他们不会心悦诚服，所以今晚就要看他们一晚。”
“尊主可知为何？”
少年如此反问倒更令江寒吃惊，“我没想过。”
“大夏帝国风雨板荡，但这些人仍属朝廷体制，铁甲银盔，食朝廷之俸禄守百姓之城邦，视我们山寨人马为流寇刁-民敌人一等，这种观念早已根深蒂固。虽尊主以黑虎王的神威震慑住，可他们仍不屑与我等为伍，现在屈从也只在活命而已。”
这番话如投石入水惊起了江寒心里波澜，不由得细细捉摸起来。
可他这一愣神却把少年当即就吓得魂不附体，以为是“流寇”二字引起江寒的羞怒，慌忙伏拜在前叩头道：“小人该死，请尊主恕小人口无遮拦之罪。”
“哼？起来起来，你说的很有道理。”
“尊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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